端午節里的安康（組詩）
■ 魯緒剛
在漢江邊懷念屈原
那片濺起的水波還在蔓延，如果此刻大風停止
我能不能把內心的濤聲摁住？能不能
把記憶里的塵土撣凈，留一條通往汩羅江的路
通往五月的路有很多條，而通往
楚國的路卻被你堵在了汩羅江邊，如果
讓時間逆轉，讓天空飛起來
或者讓一束光一片云，撩起你的衣袖
端午這天，有多少人坐在汩羅江邊推算因果
其實你的心就是你的皇宮，就是楚辭與糧食
二千多年前的孤帆依然在江面上漂泊
歲月踏過長江，這一天沒有雨水
也沒有一顆星光與詩歌爭輝
艾草和茱萸瘋長得像個自戀狂，太久了
寂寞使它們更加寂寞，靜靜地壓抑著淚水
在時間的臺階上，我的目光上浮
而那些往事落下，一些細節向你撲來
朱萸
當時光隨一只粽子走來，五月把思念
抬上了眉梢，相伴著幾支朱萸
千絲萬縷，便站成了
相依相望的模樣
鵝卵石細碎的語言，像小小的
針腳，走過風中遺落的片段
往事是鋪在內心的沙子
在時間里流失，又在時間里堆積
朱萸整理不出夢的平靜，猶如端午這天
無法拒絕江水的撫摸，親昵
我搖著一葉扁舟，順流而下
始終沒有搖出五月的氛圍
落日下的端午
這只水鳥，它看到了漢江的落日之美
它把江邊看落日的人
帶進一片平平仄仄的詩句
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很瘦的詞
我是最后一個離開江邊的
落寞的酒杯和粽子，醉倒在岸石上
濺濕了遠去的風帆，一朵閑云
遠處的江面煙波浩淼
一葉扁舟到了對岸，華燈初亮的中國
正在為一個詩人流淚
從南到北，我緊握著的手心
有一個永遠也無法擦去的姓名和地址
艾草
我的話語，藏在五月欲言又止的表情里
像那扇打開又關上的窗戶
輕風吹過，靜靜地開在江邊的心事
淺淺地流動，一波跟著一波
粽子與雄黃酒，被端午的陽光涂抹的很紅
而你的眸子，是顧盼，還是訴說
我不敢輕易表達，我的心跳
已經暴露了傾斜在暮色里的影子
亦步亦趨的相伴，剪碎了千年誓言
卻又牽掛著，古老的命題
我知道，此刻我如何平靜也不能
掩飾內心清風一樣消瘦的歌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