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謝承洋
一場小雨過后，涼涼的風夾裹著潮濕的氣息迎面撲來，春衫顯得薄了。值夜班的我裹了裹衣衫，本想在這深春的夜里隨意走走，不料有些餓了，信步走到街角處新開的小餐館坐下，要了一碗面。
熱騰騰的面條讓我的身體升起一絲暖意，就在此刻，我注意到在旁邊桌用餐的老人。這位老人我認得，他是我們醫院的一位住院病人，70多歲，花白的頭發，微駝的背，孩子們都在外打工，無人陪護。老人不多言，我常常在醫院里遇見他，每次都會相互微笑點頭打招呼。見他只要了一個包子，吃完后就起身準備走，我有些詫異。按常理即使老人身體不適、胃口不佳，也至少要兩個包子一碗粥才能滿足身體的需求呀，見情景如此反常，我情不自禁的問：“老人家，一個包子能吃飽嗎？再吃幾個吧！我請客。”老人擺擺手，笑著說：“謝謝啦，本來就不太餓……”說著付了1塊錢，轉身出去了，單薄的背影在夜色里顯得格外孤單。
餐館老板見我如此熱心，就和我聊起老人。從談話中，我才知道這位老人已經在他店里連吃了四天的東西了，每天兩頓，每次都只要一個包子。老板還告訴我，老人從花壩村下來看病為了節省車費，步行幾十里路下來的……我聽了心里不是滋味，草草的吃了幾口就起身結賬。
年輕的老板很慷慨，見我是第一次照顧生意硬要免單，我不好拒絕老板的盛情，因為心里還惦記著剛才那位孤苦伶仃的老人，就婉言道：“把優惠我的10元給老人明天加餐吧，他以后來吃飯的賬都記在我頭上，等他出院了我來結賬。”之后擔心老板白天忙忘了，就在柜臺放下一些錢給他，再三叮囑一定給老人加餐，結余的給老人作為回家的車費。老板顯然被我的行為感動了，連忙說要免費給老人提供飲食，我說不用了，留給下次需要幫助的人吧！老板眼中劃過一絲亮光，只是那么不經意的一閃，卻像極了暗夜里閃現的一點燈火，有希望，有暖意。
走出餐館，夜色更加深沉了，涼意漸濃，我拖著長長的影子，漫步在回醫院的路上，想起從醫的十余年里，我也曾無數次像這樣的小額度幫助過患者，好多時候出院的病人來給我還錢，我都記不起來了，一臉的茫然。但像這么拮據艱難的老人我是第一次遇到，讓我難過之余，久久不能釋懷。
新農合政策為其提供免費住院了，政府也推出系列脫貧攻堅的措施。老人何以如此拮據呢？老人的孩子不給他寄生活費嗎？……我的大腦里閃現出幾個問號，但是沒有一個合理的答案，于是產生各種猜想：老人也許是節約慣了，也許身上真的沒多余的錢，也許……不管怎么樣都該頓頓吃飽呀，更別說住院期間營養支持了……哎……
窗外，黑沉沉的，靜謐無聲，一種從未有過的空落落的感覺漫上心頭，這是以前值夜班時，從未有過的感覺。老人孤獨單薄的身影一直在我眼前縈繞，不知道這位空巢老人除了生活的艱辛和不易之外，是否也常常感到空落落的？是否會想念遠在他鄉的兒女？是否會回憶自己年輕時候的精彩歲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