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唐正飛 見習記者 向娟
中午時分，雖已初秋，但陽光依舊炙熱，安康城區巴山東路的一堵墻上懸掛的“助殘修鞋點”小紅牌格外醒目，這是趙正根的營生之處——一把高椅、四張小凳、一臺補鞋機，迎接著每位客人的光臨。
今年67歲的趙正根，自2011年開始進城修鞋，一般早上7點出攤，晚上7點收攤，趕上三伏天中午12點收攤，遇上下雨天就不出攤。
意外接二連三，沒有擊垮堅強的他
初見趙正根還是8月初，正值末伏。帶著老花鏡的趙正根，雙腿圍著一塊破舊的皮革，雙手熟練地修補著一只童鞋，頭頂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看著精神飽滿的趙正根，記者有了為何此攤位是助殘修鞋點的疑問。
趙正根隨手遞來小凳，招呼我們坐下。向我們講起了自己的過往：1956年農歷5月出生于漢濱區石梯鎮水田村（現葉溝村）。小時候因病打注射針時傷及神經，導致左腳落下殘疾，行動不便。20世紀70年代，在修建柳樹河水庫的工地意外受傷，導致腦部受傷，反應變得遲鈍起來。經過家人的細心照料，他的腦部機能又逐漸恢復，上山砍柴，下地干活都能獨自完成。20世紀90年代，他跟著同村人加入了外出煤礦務工行列，意外再次降臨，石頭將他的頭骨擊碎，留下了四五平方厘米大、兩三厘米深的坑。好在送醫及時，慢慢恢復了健康……
趙正根頭頂的“坑”和后腦傷、右腿小腿多處術后的傷疤清晰可見，見證著他不平凡的過往。過往終究成為曾經，趙正根一次次遭遇意外，又一次次走出意外的陰霾，先后立足于家鄉的自然稟賦，干農活、砍荊條、編農具、挖樹根、移花木維持生計；進城后，學補鞋、磨磨刀、修修傘、維修小物件……改善自己的生活。
如今，趙正根在離攤位不遠處租了房子，房租每月300元，加上水電等每月開支400元左右。進城的12年，趙正根保持著每日兩餐，中午在外面買一頓，晚上收攤后回家自己做飯。
“現在都挺好的！”這是趙正根對現在生活的評價。
方便他人就是自己的營生
小小的攤位業務涉及磨刀、修鞋、修傘等。城市創建期間，相關部門為趙正根掛起了“助殘修鞋點”的招牌。
趙正根介紹，一年之中，旺季一般在換季的時候和臘月，淡季主要是三伏天，好的時候一天能掙六七十元，淡季一天也就三四十元。
“一天能掙個幾十元也不錯，總比閑著在家里啥事不干強。”趙正根說，有了這個攤位，自己有事干，大家也有個聯絡點，也沒指望能在這個攤上掙多少錢，所以收費要比別的地方便宜。就拿換一對童鞋上的魔術貼來說，自己只收四五元，別的地方可能就要貴一些，釘偏掌我這里收5元，魔刀也是5元，畢竟人家都是拖家帶口的，自己只是順手，別人方便，自己也不無聊。
“本身就是爛鞋，不要吧！看著還能穿，修一下要是收高了，人家一算賬也不劃算了，扔了怪可惜的。自己閑著也是閑著。”趙正根說。
換一副魔術貼，雖然只是四五元錢的維修費，但趙正根會將多余的線頭剪短后用膠水粘牢，即使多費點膠水。
隨著趙正根的“你看一下！”一雙破損的鞋子“恢復如初”。
提及進城，趙正根告訴記者，20年前自己還年輕，在家編織荊條籃子，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砍荊條時體力也跟不上了，加之很多人都進了城，編好的籃子還要想辦法拉進城里賣，自己又沒車進城不方便。后來，城里人開始熱衷于根藝盆栽，自己便上山挖樹根、移盆景，漸漸地從事的人多了，山上可塑性的樹根花木變少，挖也不好挖，挖到了等自己送進城時，人家有車的早賣完了，自己的又賣不出去。
一次，在張灘街上看到修鞋的攤位，讓趙正根眼前一亮。想到自己年齡大了，腿腳又不方便，體力活是干不了了，擺個修鞋的攤也算是營生。經過前期的考察，他便置辦了工具，開始琢磨起修鞋、修傘和磨刀。
剛開始光浪費的針都有好幾盒，沒什么好辦法，趙正根只要一有時間便在老師傅的修鞋攤上觀看學習，向老師傅請教。
慢慢地知道了各個工具怎么使用？在很長一段時間的試驗實踐中，趙正根總結出自己的一套秘訣。釘出來的偏掌結實牢固，深受顧客青睞！為此，還吸引了眾多同行前來“取經”。趙正根欣然將自己探索出來的經驗傾囊相授：把平時挫下來的膠屑收集起來，在釘偏掌的時候，將膠屑倒入鞋底與鞋掌之間的縫隙，再滴入膠水，這樣就更牢固了。
“總得有個歇息的地方”
采訪期間，趙正根的老顧客鄧女士賣完菜從此經過，這次是她的挎包拉鏈壞了。趙正根詢問完她的想法后，便著手修補。不一會兒，“拉鏈修好了，我剪兩塊皮皮兒把拉鏈兩頭縫結實一點，免得一拉就掉了。”趙正根開口道。“好！好！”鄧女士回復。
“我是這兒的常客，主要是趙師傅活干得細致，修補出來的鞋子比較牢固，收費也是有些地方的一半。而且很熱心，有時老人、孩子的其他東西需要維修，拿過來他總能想方設法幫忙修理。”領著孩子來此修鞋的趙女士說。
“趙師傅你先修，我去給你換零錢。”
問及為何不用支付碼收款時，趙正根說，經常在這兒修鞋的郵政、農商銀行的工作人員給我說：“你在這兒擺攤掙點錢也不容易，有些手機功能你也不會使用，現在的一些電信詐騙專門針對像您這樣的老年人，你也就不要開通網上收款支付功能，以免上當受騙。”
生活是面鏡子，你對它笑，他對你笑。在趙正根的攤位上時常看到坐著等待修鞋的顧客和附近居民，地上整齊地擺放著已修好的鞋子。“老趙，鞋子修好了先放你這里一下，待會兒我過來取。”“老趙，最近咋沒看到你，來這兒找你好幾回了，你一般什么時候在這里？”“趙師傅，修這鞋多錢，我們沒帶零錢，我到前面的面館，給你換或者掃給他，后頭讓他給您。”“老趙，這是上次修鞋的錢，你看對不？”
“我這攤兒一天挺熱鬧的，過往的行人，附近的住戶，沒事都愛到這里坐一坐，諞一諞。有的顧客是菜農，也會送我一些菜，或者便宜賣給我。附近上班的、做生意的，對我都挺好的，知道我不會用收款碼，就提前準備零錢，要么用自家店里的收款碼幫我收，過去吃飯時或者收攤后再給我。”
“老趙，前段時間怎么沒看你來擺攤，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前段時間回家蓋了點房子。”
聽到他們的對話，記者心中產生了疑問，按照脫貧攻堅政策，像趙正根這樣的情況，要么住進了養老院，要么進行了分散安置，怎么還要蓋房子？
詢問得知，目前趙正根享受著五保待遇，當地政府也對其進行了分散安置，能夠滿足他一個人居住生活。
那為何還要自己蓋房？
“人一天天老了，身體就不好了，得了病有人來護理照管，總得有個歇息的地方。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蓋一點房子，有人來玩也寬敞些。”趙正根笑呵呵地說。
收攤前，趙正根將攤位上產生的垃圾集中在角落。隨后，清潔工將垃圾收走，人行道只留下一條黃色的邊框。
“有時忙不過來了，大家都給我幫忙。回老家冷清，這里地方雖小，但熱鬧。不忙時還有人陪我打牌，檢查執勤的人閑了，我在這兒他們也有個坐的地方，我不在這兒了，他們辛苦地站那么長時間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趙正根欣慰地說。
“是的，老趙一不在這兒，這兒就不熱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