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日報訊（全媒體記者蘇蕾）前日，“博蘭斯勒享樂匯”再次登陸廣州并迎來了越南裔國際鋼琴大師鄧泰山，這位從戰火中走出來的肖邦傳承者，是肖邦國際大賽首獎獲得者，也是首獲此桂冠殊榮的亞洲鋼琴家。講座中，鄧泰山以演奏示范的方式別開生面地細致講解了如何更深層次地理解肖邦作品，肖邦和貝多芬等其他作曲大師有什么不同，如何細致處理才能讓聲音更加“肖邦”……昨晚，鄧泰山還在廣州星海音樂廳舉行了個人獨奏音樂會。
如何彈出肖邦音樂應有的圓潤
前日，由于大師的到來，德國博蘭斯勒鋼琴藝術中心座無虛席，其中不乏廣州本地藝術院校的專家、教授。一開場，鄧泰山就直切主題，聚焦于如何才能演繹出肖邦的圓潤樂音。
“19世紀，鋼琴發展十分迅猛，尤其是踏板的運用，具有顛覆意義。”鄧泰山介紹說，在古典和巴洛克時期，人們主要是通過手指觸鍵發聲，而肖邦的音樂卻和踏板聯系密切。“和其他音樂家相比，肖邦不僅是作曲家，也是鋼琴家，他專門為鋼琴而創作，他對鋼琴本身非常了解。在踏板的運用之下，琴弦的震動更加自由，也產生了更多回響，聲音更美。”為了演奏出肖邦這種圓潤有回響的音色，鄧泰山認為，必須避免彈出很干的聲音。一邊說，他一邊坐在了三角鋼琴前面，向大家展示兩種不同的觸鍵方式：“如果你用肌肉硬往下壓，像彈重音似的，那么聲音就會很硬、很干、很機械；但是如果你的手順著自然的重力而下，聲音就會非常圓滑。”大師還現場演示了如何練習手的“自由落體”：“不要一開始就在琴鍵上練，可以先在腿上，讓右手完全放松，左手幫忙將右手提起，再讓其完全落下。之后，就不需要左手幫忙了，右手單獨練習即可。”鄧泰山透露，肖邦自己作為鋼琴家，他的作品讓人演奏起來非常舒服，這樣的例子還有李斯特、拉赫瑪尼諾夫等，而舒伯特，尤其是貝多芬和柴可夫斯基的作品，有時則不那么“順手”，“因為貝多芬作曲是想的是整個樂隊”。
怎樣才能讓鋼琴歌唱？
“當然，肖邦的音樂并不都是這樣抒情、歌唱性、長線條的，有時也非常講求清晰度，就像珍珠落下的聲音。這種不需要太多踏板，尤其在快的段落，但是必須加強手指的技巧性和獨立性，每個聲音都要很清晰。”鄧泰山介紹說，鋼琴作為樂器之王，既可以演奏出樂隊效果，展示其器樂性，又能夠表現出歌唱性。“貝多芬的鋼琴作品就有很多交響性因素，鋼琴可以奏出木管、銅管、室內四重奏等聲音，但肖邦的鋼琴音樂首先是歌唱性。”
如何讓鋼琴歌唱呢？在鄧泰山看來，演奏者首先要知道歌唱家是如何演唱、如何呼吸的。“比如跳進的歌唱性表達，必須給音程多一些時間。肖邦的音樂中，6度非常重要，而貝多芬則用了很多3度。”鄧泰山告訴大家，歌唱性也有很多種，比如歌劇，聲音需要震動；又比如藝術歌曲，就像講話一樣，而每個音就像詞語，都要求清晰度；還有的像合唱，比較平均。“肖邦的音樂用了所有這3種歌唱性。此外，和德奧樂派的準確節奏不同，肖邦是彈性節奏，要求演奏者的右手浪漫，能彈出彈性節奏，左手卻要古典，保持穩定的節奏，這對于學生而言，是很難的。李斯特曾形容肖邦的彈性節奏像一棵樹，有樹枝，樹葉會隨風擺動，而樹干則非常穩定。比如一首樂曲里的四分音符是穩定的，但那個四分音符所對應的4個16分音符卻有一定的自由度。”他特別透露，肖邦音樂的重復部分，裝飾性小音符的變化非常重要。
亞洲人演奏肖邦的優勢在于敏感
除了歌唱性，鄧泰山表示，肖邦音樂還具有舞曲性。“最主要是三種，波蘭舞曲、瑪祖卡和圓舞曲。肖邦比賽對這3個題材會設特別獎，因為每一種都有時間上、節奏上的特殊性。”鄧泰山介紹說：“波蘭舞曲自信高貴，適合大型慶典，所以每小節的第一拍都非常重要，奔放，充滿驕傲。瑪祖卡含蓄一些，重音也不一定在第一拍，經常都是在第二、第三拍上……所以，演奏肖邦是很累的一件事，因為用頭腦演奏不會累，但用情感演奏就很累，肖邦、舒曼都是這樣。我們亞洲人的優勢在于敏感，這也是我們為什么喜歡肖邦的原因吧。”在鄧泰山看來，西方的演奏偏冷，而我們常常是用溫暖的心來演奏。“但也不可過于多愁善感。”
鄧泰山成長于戰火紛飛的年代，對于是否那樣的經歷更有利于理解肖邦作品，他回答說：“肖邦經歷戰火是在后半生，他的思鄉之情更濃，而我則在童年，7歲開始，在山里待了8年。”鄧泰山19歲才開始在莫斯科進行專業的音樂學習，對此，他笑著說，雖然其他音樂家都是在童年就打下了很好的基礎，而自己到了三四十歲仍覺得有需要進步的地方，“但很多問題三四十歲再思考可能更成熟”。很顯然，沒有贏在起跑線上，卻在人生馬拉松里越跑越好，或許也是鄧泰山鋼琴藝術之外特別吸引人的地方。
